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參考用的警報器
住在Quality Hotel時,房間內有一間小廚房,通常我都是在廚房內簡單煮點東西來解決三餐。一天買了排骨,決定用烤箱來烤,這種烤箱是家庭用的大型烤箱,大概是用來烤蛋糕或是全雞用的。我將烤箱設定在broil,放入排骨,便開始用瓦斯爐炒高麗菜,不一會,房間內的警報器大響,我一時緊張,便將廚房內所有的電器用品全部關掉,警報器仍繼續在響,我跑到房間外面,確定只有我的房間內有聲音,回到房間,趕緊將窗戶打開,警報器持續在響,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。我被這警報器弄得快要發瘋了,不得已,只好跑到櫃臺,比手劃腳講了半天,只見櫃臺小姐向門房吩咐了幾句,門房很有經驗地似地跑進櫃臺,抱了一台大型電風扇,問我房間號碼,便帶著這個電風扇跟我回房間,我一時還搞不清楚,警報器響跟電風扇有什麼關係,門房一進房間,就把電風扇插上電源,對著警報器吹,他一臉輕鬆地對我說,這個警報器太靈敏了,沒關係,電風扇借你,明天再還吧!說完,就出去了。我突然覺得一切都很荒謬,這個警報器好像是參考用的,跟我台北永和租的房子一樣,房東裝的警報器,大概瓦斯爐持續開火五分鐘就會響,長期的疲勞轟炸,終於有一天受不了,便動手把警報器拆了。第二次烤排骨,一如預期,警報器又響了,這次我決定不理它,將烤箱關掉,仍繼續炒菜,此時有人很用力的敲門,我去應門,發現門外擠了一群人,男女老少、赤腳打赤膊穿睡衣的皆有,顯然是被警報器給嚇出來的鄰房,我覺得很不好意思,頻頻道歉,跟他們解釋,我在煮東西,是警報器太靈敏了,這群人好像聽不懂我說的話,一直在喊:fire!fire!我趕緊連說了幾聲No,然後比了一個炒菜的動作,突然大夥都瞭解了,爆出一陣笑聲,向我確認:no fire?我點了點頭,大家終於放心地回房了。有了這兩次慘痛的經驗,我再也不敢用烤箱烤排骨了。

有眼不識泰山
一個週日下午,我搭地鐵準備到喬治城逛逛。剛進車廂坐下,便有個男生向我走過來,坐在我的前座,轉身與我攀談起來。他劈頭一句就問:你是日本人嗎?我當然說不是(好像在國外,大家都分不清楚日本人跟台灣人有什麼差別,就連日本人自己有時可能也分辨不出來,有一次我向一個路人問路,她竟然很高興的用日語問我是不是日本人,我的答案讓她很失望),他解釋說他有個姊姊現在在日本,所以他才問我是不是日本人。我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,只好隨便問一句,你是學生嗎?他有些訝異,我看起來像學生嗎?我總不能跟他說,我們國中英語第一課就是這句話吧?我又問了一句大概是國中英語前幾冊的對話,那你在DC工作嗎?這次說對了,他說他在DC工作兩年了。很勉強再問他到DC之前是待在那裡,他回說波士頓,我一聽突然倍感親切,我原本是要去波士頓大學念一個學期的呢!於是我很順口地問他,那你是波士頓大學畢業的囉?這傢伙瞪了我一眼,一臉不屑地說:No! The Big One。隨手揚了揚手上戴的金戒指,上面印有Harvard這個字,我想這傢伙一定認為我實在有眼不識泰山,其實,對我們這種地理不太好的人,可不一定知道哈佛大學就在波士頓呢!不過,我心裡想,這傢伙看起來除了臭屁外,實在看不出來很聰明的樣子,難怪我都不會聯想到哈佛去,這次經驗告訴我,以後人家要你猜他念什麼學校,乾脆直接就猜哈佛算了,就算猜錯也會讓人家心裡舒服一些。

洗衣機的烏龍事件
在旅館裡洗衣服,可以使用投幣式的洗衣機與烘衣機,一次四個quarter。有一次我抱了衣服去洗,打開最右邊的洗衣機,將銅板推進去,不料中間那台洗衣機開始動了,原來我將銅板投錯了,只好將錯就錯,後來發現沒有帶洗衣精,便先回房間拿,回到洗衣房,一打開中間的洗衣機,赫然發現裡頭已經放了衣服了,原來有人剛剛洗好衣服,我一時不察,投錯銅板,眼看洗衣機的水槽已蓄滿水,已沒辦法將衣服拿出來,顯然這些衣服必須再洗一遍了,而我也沒有多餘的銅板了,只好又把自己的衣服抱回去,準備隔天再洗。第二天我再到洗衣房,發現我昨天投錯幣的洗衣機上放了一個牌子:out of order。我一看很心虛,昨天一走了之,平白因被我丟錯銅板又多洗了一遍的機器,竟被誤認故障了,還好美國人不相信鬼月這回事,不然一定會認為這是鬼月的靈異事件了。在華盛頓特區的我,竟然沒有效法華盛頓砍倒櫻桃樹誠實認錯,實在很不應該。

宿舍的老婆婆
搬到Phyllis Wheatley後,由於房間沒有電話,我都必須到走廊另一頭打公用電話,公用電話這邊的房間都是雅房,幾間房間共用衛浴設備與廚房。走廊燈光並不亮,第一次去打電話時,被不遠處一個黑影嚇了一跳,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位老婆婆坐在房間外的走廊上,起初也不以為意,但接下來幾天(換言之,我每天都打電話喔!),老婆婆都是這麼坐著,顯然是整晚坐著,因為不管我幾點去打電話,都會看到這位老婆婆。一次我正忙著撥號,突然老婆婆發話了,我看看附近只有我和她,顯然她是在對我說話,她問我,你有使用這間廚房嗎?她指的是公用電話旁邊的公用廚房。我搖搖頭,跟她說我住的是套房,老婆婆對我解釋說,這邊有個精神不太正常的人,每次都把廚房弄得很亂,所以我每天晚上坐在這邊監視著,看她有沒有亂來。沒想到她這麼熱心,其實大家都是旅館的過客,恐怕多數的人不會想到要注意到公共環境的清潔吧!老婆婆顯然看到我每天都來打電話,她在那一頭意味深長地說,你一定在談戀愛,所以才每天打電話,我有些啞然失笑,剛好那時候正準備打電話給兩家的爸爸說父親節快樂,便跟她說,我是打電話回家,她有些嘲弄地說,我年輕的時候也談過戀愛,我瞭解那種感覺。我不知道怎麼接下去,事實上我一直在忙著撥話(這種便宜的電話卡,一到晚上就一直佔線,很難撥通),就不理她,但老婆婆大概是興致來了,咕嚕咕嚕說了一串話,我沒聽懂,她便走進廚房,然後突然以像電影特寫鏡頭般地出現在我的面前,手裡拿了一包泡麵,跟我說,現在泡麵大特價,一包才10 cents,趕快去買,就在附近那家Giant超市,知道嗎?我說我知道,我之前買一包要33 cents,她顯得很得意,讓我突然想起電影「水深火熱」(Deep Blue,就是講培養鯊魚來提煉抗愛滋海默症的藥物,但因此讓鯊魚智慧大增,最後研究人員反遭攻擊的故事)裡頭那個由牧師改行當廚師的黑人,原本打算在海底基地淹沒前以攝影機錄段感性告白,但顯然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,突然便開始說起烹飪的秘訣,原本很感性的畫面,一下子變得很滑稽,這位老婆婆給我的感覺,正是如此,不過,還真是位可愛的老婆婆。

虛驚一場
一天清晨,我還在寤寐之際,夢到警報器聲響,後來突然驚覺是真的警報器聲響,我趕緊跳下床,拿了鑰匙便往外跑,隔壁房間也有人跑出來,她跑去按電梯,發現電梯還可以用,但我們都不敢坐,便利用走廊另一邊的樓梯下樓,一到大廳,發現許多人都擠在那邊,有人還已經打開大門,準備往外跑了。我略微清醒一些,看看身邊的人,大家一臉茫然,多半的人一身輕便,應該都跟我一樣,直接從床上跳下來便跑出來了,但有趣的是,有些人衣著整齊,還背著皮包,顯然重要的家當都帶了,我這才發現,我只帶了房門鑰匙,連件外套都沒披上就出來了,要真有火警,什麼都燒了,還要房間鑰匙做什麼。其實大概可以想見不怎麼嚴重,首先,並沒有停電,其次,根本沒有煙霧,也沒有聞到煙味。終於經理出現了,鄭重地跟大家宣布,一定是有人在房間抽煙或是煮飯,引起警報器響,我們還在瞭解是那間房間,不過應該是不要緊了。她後來又講了一串,我沒聽懂,最後,她謝謝大家警覺性很高,下次再聽到警報器響(還有下次啊?),不管是不是真的,都請趕快離開房間到大廳來。我的天,我好像到處跟警報器過不去,真要多來幾次,恐怕會跟放羊的小孩一樣,那天真的發生火警,我還會不相信呢!真是的。

潛水艇
最近發生俄羅斯潛水艇在深海被困,卻因為政府遲遲不肯接受外國協助救援,俄國本身又無法自行將受困人員救出,一百多條人命危在旦夕。Donniel跑來跟我說這件事,她說當她看到這個新聞,她就聯想到我前陣子跟她提過台灣的八掌溪事件,同樣地也是因為拖延救援,導致數條人命就此消逝,她覺得很難過。我們兩個感嘆了一陣,後來我想到前一天我的督導Kathryn也跟我說同樣的事情,她跟我說話時會隨時注意我是不是有可能不瞭解的單字,她問我知不知道什麼是submarine,我回說,知道啊!我是從submarine sandwich學到這個字的,Kathryn還跟我解釋潛水艇三明治在別的地方還有另外兩種不同的說法,雖然指的是同一種食物。我把我從哪裡學到submarine這個字的典故告訴Donniel,Donniel狂笑起來,原本很感傷的對話突然變得很爆笑,Donniel整整笑了五分鐘,她一直不斷地說:You’re so funny!嗯!我想我應該是很嚴肅的才對。

Washington, DC
2000.8.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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