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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城!雪城!

覓屋
隨著NASI實習計畫的結束,我便得打包行李,離開DC前往雪城大學(Syracuse)念秋季班了。雪城位於Qnondaga湖附近,中文譯名雪城,可想而知這是個很冷的地方,凡是聽到我要去那裡唸書的人,第一句話就是:那裡很冷喔!你一定要穿暖和一點喔!高中學妹也是妹妹好友的詠晴很好心,建議我請她媽媽從台南幫我買雪衣帶過來,除了比較便宜外,台灣製的雪衣輕巧好收藏,除了在雪城應付嚴寒的冬天外,回台灣還可以繼續穿,比較實用。在離開DC的一個星期前,我已經收到了這件將陪我一個冬天的紅色雪衣,標榜採Gore-tex布料的羽毛大衣,真如詠晴所言,看來很暖和,捲起來只有小小一件,很符合我的需求。8月26日上午,我按照Careen幫我訂的機位,搭US Airways上午10:30的班機,經過一個小時的飛行,11:30左右,我便在Syracuse了。機場四周景色與DC截然不同,這是一個逐漸沒落的小城,大部分的屋舍皆為小小的木造兩層樓房,與DC動輒花崗岩富麗宏偉的建築大異其趣。由於先前已與這裡台灣同鄉會聯繫,會長李佳倫來機場接我,讓我不費氣力地就到了預訂的Genesee Inn。由於Careen幫我訂的旅館又是一個晚上59元的價碼,而我認為既然來學校唸書,住旅館很沒意思,我寧願去租房子,除了省錢,還可以體會一下學生的生活。打定主意,從兩個星期前就透過網路,找了一些目前仍有空屋的房子,佳倫說她剛好要轉學,由於我太晚與她聯絡,她已經把她的房子租出去了,她願意幫我留意,但仍得我親自去看,她沒辦法幫我做決定。
在機場見到佳倫時,她劈頭一句,我已經決定留下來了,我們一起找房子吧!於是把行李放在旅館後,我們便開始與房東聯絡,一般而言,通常出租房屋有幾種形式,包括studio、one-bed room、two-bed room、three-bed room…….,另外還有房屋分租的。根據先前的經驗,像我這種短期的,一定得找附有家具的,再加上我沒有車(根本不會開車),我必須住在學校附近,層層條件篩選下,已無太多選擇,過兩天即開學,我有點心急。先聯絡了一位房東,房東人很和善,帶我們過去看房子,是位於二樓的房間,一共四間房間,剛好剩下兩間房,另外兩間分別住了日本人與西班牙人,大家共用浴室、廚房,房子有些老舊,只附了簡單的床舖、衣櫃與書桌,租金一個月250元,房東一聽我只住三四個月,馬上表示必須再加25元。由於我們目前排第三順位,還必須等其他人不打算住後,我們才有機會。跟房東約後幾個小時後再打電話,一上車,佳倫便搖頭說,房子太糟糕了,根本不能住人,我實在沒有概念,想想反正才第一間,再找就是了。後來佳倫想起來之前她跟我提過的一位廣東籍的老太太有房子出租,其實我跟她聯絡過,只是雞同鴨講,根本聽不懂她說的話,只好放棄。佳倫找到電話,決定一試,正巧房東太太家裡有朋友懂國語的,經過她的解釋,我們很快地便找到了Broad Street的黃媽媽家,黃媽媽一個人住在一樓的住家裡,除了自己住一間房外,還有另外兩間房間空著,黃媽媽覺得很寂寞,便想把房子出租,一方面多點收入、一方面也可以有人作伴。我們看了房間,與先前看的房子比較,黃媽媽家的房間舒服太多了,而且所有家具皆有,非常適合我,而黃媽媽開的租金為一個月300元,也算合理,離學校也不太遠,當下便決定住在裡了,就這樣,在到雪城的三個小時後,我便已經找到了往後三個月的棲身之處。我心想,來美國除了可以練習英文外,還有機會學廣東話,真是意外收穫。

作客
我的進修後三個月是就讀雪城大學社會工作院的秋季班,Prof. Kingson是我的指導教授,他也是NASI的會員,與NASI所有的人都很熟,凡是認識他的人都說,他是一個好得不得了的人,之前我在NASI,他便已打過幾通電話給我了,給我一切有用的資訊,讓我真是受寵若驚。到雪城前一天,再跟他通電話,他邀請我去他家吃晚飯,他會到旅館接我。我不確定這樣是不是會很麻煩人家,而且教授的太太一個月前才動過一個長達十二個小時的大手術,雖然教授一直說他太太已經好多了,我還是有些擔心,跟Careen打聽,Careen說,人家既然邀請你,表示他一切沒問題,就去吧!於是在找房子的空檔,我打電話給Kingson教授,他一聽我跟佳倫在一起,馬上說可以請佳倫一起來,他的朋友住在我旅館附近,會到旅館接我。佳倫很累,壓根不打算跟我去赴約,便先回去了。我打點好先前準備好的禮物,有點猶豫教授在電話中一直強調的informal是什麼意思,他說穿著causal就可以了,我想想還是不要冒險,仍換上短洋裝,不算太正式,但至少也沒有太休閒。
五點半我準時站在旅館前面,一台車在我面前停了下來,一位胖胖的老先生(還不算太老啦!應該就是五十多歲吧!外國人的年齡也很難猜)精神奕奕地下車,朝我走來,我知道他應該就是來接我的,一看他一身短褲休閒服,我這時總算明白什麼叫做causal了。上車後彼此介紹,他顯然對我的名字如何發音很有興趣,雖然我一再跟他說,叫我Eva就可以了,但他很堅持,每隔五分鐘便問我一次如何發音,非得我跟他說perfect他才肯罷休。後來我才發現,他也是社工系的教授,大概是墨西哥裔的,還會說西班牙文。Kingson教授很細心,請Garcia教授來接我的同時,還要求他趁著天未暗之前,帶我到學校附近看一看,順便瞭解一下明天我得去拜訪的國際學生中心。大致介紹一下後,便往Kingson教授家出發,Kingson教授的家離學校約有三十分鐘的車程,沿路Garcia教授不停的跟我介紹四周的風景,特別跟我強調,在這邊開車,要很小心野鹿會突然跑出來,撞到野鹿問題就大了。我問他冬天時候野鹿躲在哪,冰天雪地的,人都受不了了,動物在野外可有棲息地?Garcia教授顯然被我考倒了,一直說這是個好問題,他怎麼沒想過,到了Kingson教授家後,還問其他的人同樣的問題,得到的答案都不一樣。
見到Kingson教授,果然是個十分和善的人,留了一臉落腮鬍,高高的個子,肚子微突,大概也差不多五十來歲吧!說話極為客氣,總是一臉笑意。Kingson太太看來也是極好的人,很殷勤地招呼我,雖然仍有大病初瘉的清瘦,精神倒還不錯。
晚餐顯然還未準備好,主人先奉上一盆(真的是一盆喔)洋芋片與餅乾,美國人吃洋芋片都還要沾Cheese醬的,只見Garcia教授飛快地就掃了近半盆,邊吃還不忘招呼我,看著Garcia教授圓圓的肚子,我突然有個想法,羅馬真的不是一天造成的。
在吃洋芋片的同時,Garcia教授拿出一包各式礦石與珠珠組合而成的項鍊,這些都是他的作品,這種DIY項鍊在美國好像滿流行的,在DC就看過好幾家材料專賣店。沒想到Garcia教授還有此雅好,他讓Kingson太太選一條,也遞給我,讓我自己挑,我把每一條都拿出來,問他是什麼樣的礦石,他都一一說明,我當然都聽不懂,趕緊拿出我的翻譯機,這時才知道翻譯機有多重要,透過翻譯機,我才知道我最後選了一條有著琥珀(amber)當墜飾的項鍊。
Kingson太太為每個人鋪好桌布與餐具,總算正式上菜了,這時最後兩位客人也來了,是社工院的代理院長Dr. Lagay夫婦,Dr. Lagay滿頭白髮,看來溫文儒雅,而Lagay太太則是十足幹練的樣子。其實我跟Lagay院長已約好下週一去拜訪他,談談我在社工院這一學期的相關事務,沒想到今天就先碰面了。
今晚的菜色應該是很標準美國家庭的食物吧!主菜是Kingson教授在院子裡面烤的魚排,我一向吃魚不認魚的,雖然他們說了半天,我還是搞不懂到底吃到肚子的是什麼魚類。副菜則有生菜、玉米、馬鈴薯等,各裝在一盤子裡,每個人輪流放些在自己的盤子裡。人家說入境問俗,我正在猶豫玉米到底該怎麼吃,只見坐我對面的Garcia教授雙手舉起玉米便吃將起來了,我鬆了一口氣似地學他解決了我的玉米。主菜副菜用得差不多了,Kingson太太將碗盤撤去,換上較小的點心盤,這時烤箱的蘋果派已烤好了,原來是用甜點的時候了,Kingson太太問大家要喝什麼,除了我喝茶外,大家都喝咖啡,可是喝咖啡也很囉唆的,有的要低咖啡因的,有的還指定要喝那種口味的,而Kingson教授拉出一櫃至少有五六種不同茶包讓我選擇,我挑了蘋果茶,配上蘋果派應該不錯吧?Kingson教授又從冰箱搬出兩桶不同口味的冰淇淋,我看他們將冰淇淋放在蘋果派上,就這樣吃了起來,配上熱咖啡,吃的津津有味。Garcia教授顯然極為享受他的點心,大口地喝著咖啡,突然叫了一聲,原來可愛的Kingson太太給他的咖啡杯是有隻小魚在茶杯中央的,要喝到一半才會發現,Garcia教授給大家看那隻露出半身一臉無辜的小魚,還真是很有趣。
我想今晚除了我以外,他們應該是很熟的同事,很自然地談天說地,我經常是處於雲霧之中,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,比如說,一開始一直說到什麼博覽會(Fair),有很多牛之類的農產品,後來Kingson教授特別跟我解釋,Lagay太太在農業部工作,最近這邊辦了一場很大的農產品博覽會,很熱鬧有趣。偶而他們說累了,想到了我,便丟個問題讓我回答,我東說西說,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有沒有聽懂,大家都很包容我的英文,Kingson教授還跟我說,他也學過別種語言,他瞭解用非母語講話的感受,要我不要急,慢慢來。Garcia教授會糾正我,我說不上來時,他也會很快幫我接口,我簡直要感激涕零了。
十點多時,這場聚會終於結束了,我在告別前,拿出我從台灣帶來送給Kingson教授的禮物,是在中華工藝館買的青瓷花瓶,並很慎重地告訴他:This is a token of my appreciation for your help.(剛從翻譯機學來的句子),就是說僅以此點微薄小禮衷心感謝您的協助,Garcia教授在旁邊說,這句話用得很正確,我才想起應該也要送他份禮物的,只可惜沒有準備。
仍由Garcia教授送我回去,我沿路跟他聊天,他還是很好心地不斷糾正我的英文,包括發音、用法等,我開玩笑說,我得跟你上英文課了,他笑笑沒說什麼。由於先前Kingson教授問我星期一上課需不需要他到家裡接我去學校,我當然不敢麻煩人家,趕緊說我會利用週日將上學路線搞清楚的。Garcia教授在送我回去的路上,便特地將車子繞到我即將搬去的黃媽媽家,然後跟我說,記好喔!現在就是你上學的路了喔!天色很昏暗,雖然Garcia教授很仔細地說明,我還是聽得一頭霧水,看來週日還是得自己再跑一趟了。最後車子開進校園,我還是第一次進Syracuse University,校園不頂大,就十來棟建築物,開學前週末的夜晚,校內校外車水馬龍,多的是狂歡後的學生,如果身邊坐的不是Garcia教授,我恍然間還誤以為是大學時,剛從聖誕舞會出來的景象。
篤信佛教的妹妹常說我是有福報的人,我真的相信,上輩子也許真的做了好事,否則今生何德何能,承受如此識與不識的人的協助呢?來到雪城的第一天,承受如此盛情,要謝的人真的太多了,學陳之藩謝天吧!我想我姓謝,一定有特別的意義的。

Syracuse
2000,8,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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